“现在没有药,没有康复方法,我就想知道什么时候有药、相关的科研进展,以及更新更有效的康复措施。”他说,不困顿于现在,万一有一天就看到希望了呢?
陈功盛的儿子城城(化名)每晚都要进行康复治疗训练。
陈功盛查阅相关网页。
抱团取暖,为自己找一个身份
吴洁、陈功盛都在一个特殊的QQ群里,群里有300多户在深圳的患者家属,这是他们抱团取暖的据点。
“病友群”有很大的作用。去年9月的一天,正在陪伴晨晨时,吴洁发现他的一条腿突然“瘸了”,无法站立,而对罕见病患者而言,医疗资源极其匮乏,排号最快也要两三天,吴洁再一次陷入崩溃,她向群里的“病友”们求助,才了解到这是很普遍的现象,过几天后就能好了,她告诉记者,罕见病的相关资料很少,很多小的问题更是无从解答,“要不是有这个群,我那天真不知会怎么样。”
2015年11月,在城城确诊的当天,陈功盛加入了这个群。群聊是热心家长在2011年组建的,内容大多是交流康复经验,还会组织一些户外、线下见面活动,陈功盛参加了两次这样的活动后,开始萌生一个想法,缘于他的“不甘心”。
“看着现在我的孩子还好好的,总觉得还有一丝希望”,陈功盛告诉晶报记者,虽然医生说了无药可治,但他不甘心,认为现在没有药不意味将来没有,而他,“不能在家里等,要做些什么促进药物的研发”;次之,“或者研发的进展,或者康复的方法等等,我想要掌握这些资讯”,他说,在2016年1月,他萌生了注册一个政府承认的组织的想法。
这一想法还受到同行业的激励,在2016年2月“世界罕见病宣传日”活动上,他打电话给活动方,对方问他:“你是哪个机构的?”他却答不上来,另一罕见病组织的“霞姐”问他:“既然你们这个群体有这么多患者,为什么不组织一个团体呢?”
此前,陈功盛从事的是通讯行业,完全不懂团体运作,每一步都靠着检索,以及在主管部门处来来回回地奔走,即便如此,他花了3个月时间,终于完成了所有工作,注册成立了“深圳市冻力宝贝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关爱中心”(简称冻力宝贝中心)。
公开资料显示,冻力宝贝中心是一个民营非企业单位。这需要有基本人员、场地、注册资金和前期可行性分析报告等等一系列材料,陈功盛将自己商住两用的住宅注册为场地,资金方面,他在病友群里发起募捐,很快得到大家的响应支持,不到一个月,筹集到了17800元,超过预计的1万元。
最大的难关却在于,民营非企业单位的注册必须要有具专业资质的人员,患者家属显然不在此列,为此,陈功盛向医院打听到该方面的权威专家、深圳市儿童医院主任、小儿疾病研究中心的负责人韩春锡,他将自己的想法打印成文档,捧着材料,守在韩春锡的办公室门口一上午,终于获得了韩医生的支持。
陈功盛告诉记者,他只为找一个身份,帮助包括自己儿子城城在内的患者和家属,“获得更多的医疗资源、专业人士的支持和政府的帮助。”
即使希望渺茫,也不放弃希望
至今,冻力宝贝中心成立才10个月,是欧洲神经肌肉病治疗协会Treat-NMD的第5个成员单位。原本定位深圳的组织,却有越来越多其它地区的人员加入,“只要有能力,我们想帮助到所有的人”。
目前,由于资金短缺等问题,冻力宝贝中心人员以家属兼职的形式工作,即便如此,在该中心仍陆续建立了50多份详细的患者病历,定期举办医患交流会和线下活动。
陈功盛介绍,冻力宝贝的核心工作有3部分,一是康复倡导,二是建立与专业人士和医生的交流渠道,集中地处理患者家属面临的困难和疑惑,介绍疾病目前的科研进展和临床资讯,而重中之重是,促进相关药企和设备企业对该团体的支持、帮助。
去年10月,冻力宝贝中心入驻深圳市南山区社会组织创新苑,在市民政局的支持下,获得免费办公场地。“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成员加入我们。”陈功盛说,有的是在网络搜索上找来,有的家属则是被医生推荐到中心的。
正是在这一年里,陈功盛发现,在全国范围内,DMD患者数量之多和求医道路之艰难,“在深圳的我们有高水准的医疗资源,但一些比较落后的地区,长期的误诊,甚至医疗骗子都很常见。”
由于DMD症状与肝疾病相似,不少患者被误诊,长期服用治疗肝功能的药物,症状逐渐恶化,而多次寻医依旧无果,“很多人在看了三四次医生后,都放弃了”;更可怕的是,看准了求医人员的“病急乱投医”的需求,医疗骗子猖獗其间。
在今年2月,陈功盛还接到一个电话,一名自称“患者家属”的人表示,自己的孩子患了此病,在一名医生的治疗下“痊愈”了,从失去行动能力变得“能跑能跳”,然而,这名家属推荐的却是位于河南某县城的一家小诊所。“越是在发展落后的地区,医疗欺诈越多,受骗的人也更多。”患者家属介绍,在一些病友群里,还有家属带着DMD患儿去拔火罐、做针灸,并拍照上群。
陈功盛告诉记者,冻力宝贝中心也在大力做科普工作,避免患者家属走弯路。此外,同在去年,冻力宝贝中心与一家药企合作,就一双患者所需要的矫正鞋(售价七八百元)交流,最终达成协议,药企以8.5折的折扣,来支持冻力宝贝中心的患者家属。
事实上,上述工作大多是由陈功盛组织完成,这位初次探索公益道路的“理工父亲”,常常自己垫付费用,他说,目前组织仍未具有成熟的经营项目和资金支持,因而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推进工作。
但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。陈功盛发现,他几乎找不到中晚期患者的家属,“他们不愿意出声,已经绝望了,认为没有人能帮到他们”,他也承认,在现在的医疗条件下,谁都无能为力。
“看着孩子被疾病摧残,自己却无能为力。”陈功盛黯然道,但即便如此,他和其他“冻力宝贝”父母还是要竭尽全力,去寻找那微薄的希望。
(撰文 晶报记者 向治霖 摄影 晶报记者 高雷)
(注:文中李大同、吴洁及患者均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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